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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的六月初,我从盐湖城开始搭车,历经900公里,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,就来到中西部的最大城市– 丹佛。五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把我从一个高原城市运送到另一个高原城市,车轮在海拔两千米的高速上飞驰。
2013年的七月底,我从科罗拉多州西南部的小城Durango登上了飞机。飞机飞越过落基山脉的雪山,最后又把我送回了那座高原城市—丹佛。
6.15—7.21, 这37内的所有,已经让我不再是丹佛之前的那个我。
当飞机从落基山脉的上空掠过,我知道脚下的路,我曾一步一步走过。
在这37天里,我走了800公里,爬升和下降了57000多米的山脉。这就是全美的长距离徒步线路中平均海拔最高的科罗拉多栈道(Colorado Trail)。
— 800公里:这800公里主要覆盖了绵延了美洲大陆的落基山脉。800公里是走过8片山脉,5个主要流域,6个国家野生自然保护区,5片国家森林。
— 57000米: 57000米相当于把珠穆朗玛峰,从底到顶,上上下下爬6.4遍。57000米也意味着每天的爬升和下降要达到1800米。
— 37天:这37天里有28次扎营,18次一个人扎营,17次无水扎营, 无数次的雷雨,3次的独身夜行,5次搭车进城镇,7次补给,5片止痛片,4次迷路,2次接近失温,最长记录是8天8夜没有洗头洗澡,3次扎营在树线以上,每天的平均速度是25公里。37天是30天的栈道步行,和26天的完全一人独行。有时经常24小时见不到一个人。
— 22岁,女性,独身,中国人:我让今年栈道上的所有人记住了这个红彤彤的“中国石头”,为祖国留下了一点印记。每年会有成百上千的的户外爱好者用徒步,骑马,山地自行车和越野滑雪的方式游览这条栈道,但他们当中只有不到100人会把这800公里完全走完。这一路我只见到了18位“Thru-Hiker”,我很高兴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。
— 中国女孩王阳和我一起开始了这条栈道,日本大叔长沼和我一起结束了这条栈道。在此中间,我总在最需要的时刻见证了人间最美好的奇迹。哪怕是在独身一人的时候,也觉得冥冥之中有上天的眷顾。一路,且行且感恩。
科罗拉多州是全美国平均海拔最高的州,坐落在高高隆起的美洲脊背—落基山脉之上。这里拥有五十多座海拔超过了14000英尺的山峰,是户外爱好者向往的天堂—滑雪,登山,山地自行车,攀岩,徒步,户外项目不一而足;科罗拉多的城市也是全世界户外爱好者的大本营。
就在这个北美屋脊上,科罗拉多人民用智慧和胆量铸造了一条长长的“纽带”,穿越落基山脉,横向切断大陆分水岭,可谓是世界徒步栈道中的杰出之作。
这条“科罗拉多栈道”(ColoradoTrail)全长782公里,从科罗拉多州东北部的首府城市丹佛(Denver)一直向西南方向延伸,直达杜兰戈(Durango)。它全长约为800公里,东北-西南走向,途中与“大陆分水岭”(可粗略理解成落基山脉)重合交汇数次,途径8片山脉,5个主要流域,6个国家野生自然保护区,和5片国家森林。
栈道基金会把栈道划为28段,大多数可以一天走完。徒步科罗拉多栈道的时间因人而异;目前的世界纪录为7天,不过大多数人需要花上40天以上(包括离开栈道去城镇补给的时间)。我通径徒步的时间为37天(包括3个全休日,7个补给点)。
科罗拉多栈道诞生于1987年,是美国最年轻的长距线路之一。它与“太平洋山脊”栈道等超长距线路类似,也是由一些20世纪30年代左右由美国林业局建造完成的较短的栈道组合拼接而成。与大多数线路不同,科罗拉多栈道也是一条越野自行车道,除了沿途的6个国家野生自然保护区不允许自行车通过之外,其余地段全部对自行车手开放。如果把整条栈道在一个夏天走下来,遇见的自行车手的数目会远远大于徒步者的数目。
科罗拉多栈道沿途水源充足,栈道坡度平缓,修缮状况良好。其难度主要在于:海拔,天气,和偏远性。我认为科罗拉多栈道整体难度适中,如果有基本的户外意识和完善的装备,初级选手也可以畅游CT。
科罗拉多栈道东低西高。丹佛(东北起点)的海拔约为1700米,而杜兰戈(西南起点)的海拔接近2000米。栈道的前半部分(丹佛至普林斯顿山)整体海拔较低,栈道附近的城市较多,所以难度较低。而栈道的后半部分(普林斯顿山至杜兰戈)人迹罕至,海拔较高,在圣胡安山脉部分几乎全部处于林线之上,难度较大。所以,通径徒步可罗拉多栈道的人大多数选择从丹佛出发,先适应海拔和难度,然后再越来越接近栈道较难的西南部分。
其实在出发前的两个月之前,也就是2013年4月份,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科罗拉多栈道。当时已经临近大学毕业,我在图书馆等公交车的时候无意看到了好友,【走遍美国】公共主页的站长“船长”转发的一张图,说是一个女孩子要一个人走这条Colorado Trail。这个女孩就是王阳,2013刚毕业于UT Austin, 也喜欢旅行。我浏览了王阳的人人页面,觉得这个女孩踏实靠谱,也很有激情。后来的接触让我更喜欢这个姐姐。王阳在第2天和我在栈道上分开,第10天返回了奥斯丁处理南美签证手续,她的探险仍将继续。大家可以关注她的博客:http://blog.sina.com.cn/u/1972197631
“极简”和“超轻”: 全世界最优秀的户外产品,往往诞生在长距徒步产业,也更容易在长距徒步者身上发现。为什么?一个人在山里走5个月,他需要的是一个耐用,实用,轻便,小巧,安全的器材。于是,在寻找器材这件事上,我参考了whiteblaze.net上的很多长距爱好者的清单。虽然以前有过backpack的经验,但毕竟不是这样30天的长距。时间一长,劳损的可能性加大,负重过多的危险性也增大。好在我早已经习惯了“极简”的理念,知道人是可以不需要很多东西就能生存下来的。事实证明,如果你在乎的是安全舒适,UL完全能满足这一点。
不打没有准备的仗:积累了一年半几乎每个周末都爬山的经验,多次长跑比赛,半年的非洲舞课以及课上每次240次仰卧起坐,泡了一个月健身房练肌肉,多次负重徒步trail run, 读完了与长距徒步有关的3本书,咨询过起码10位户外专家,参考过超过20份装备清单, 在pmags的博客和whiteblaze.net上修炼了两星期,提前两周到盐湖城和丹佛适应海拔,临走前拜访CT总部咨询具体情况—这些就是我为了此次徒步做的准备。事实证明,每一项都起到了作用。
“七个盒子”: 大家除了关注how fast, how long, how far这三个问题之外,很多人都问:你吃什么?我的吃的全部是提前寄到沿途的小镇上的,此行一共有7个地方。几乎每个都需要搭车到达。最重要的补给品是食物,燃料和维生素,因为沿途很多地方买不到。邮寄补给品,就一定要等邮局开门,所以尽量不要在周末到达。其实燕麦片/方便面/能量棒/土豆泥/葵瓜子/trail mix这些食品都很不错,也能在大多数地方买到。
每个盒子寄到沿途的一个城市,每个城市相距100公里左右。我必须要在把补给的食物吃完之前到达下一个地方。其中遇到过一起险情:我不知怎的只放了3包热食在盒子里,而那段路要走72迈。于是我用了4天,干完了5天的路程,只依靠3天的食物。“没有吃,没有穿,也没有那敌人送上前。” 另一次,是旅途开始第三天的时候断粮,幸好扎营半天等到了王阳,那奇多吃得很是舒心。
搭车去丹佛,顺道访金城:5月16日毕业,20号就开始了roadtrip, 从加州向南借道亚利桑那,然后北上犹他。6月2日在盐湖城沙发客2天,同时在附近的山上进行准备训练。6月5日从盐湖城开始搭车,只用了1天半就搭到了丹佛。在丹佛继续沙发客。最后的两天拜访了Colorado Trail Foundation的总部,得到了关于trail的一些最新消息。至此,准备工作基本全部完成。
三样恐惧: 最初的10天,我的三样恐惧是–一个人扎营,闪电,和没有栈道标记(容易迷路)。中间的10天,我的三样恐惧是–山火,苍蝇蚊子,和找不到合适的营地。后面的10天,我的恐惧变成了一样:失温。头顶的电闪雷鸣都比不上失温可怕。但是在倒数第三天的时候,我遇到了此行最艰难的情况:严重迷路,且要一直在陡坡上开路。没有GPS, 没有像样的地图,我最后不仅找到了路,也找到了人,这不得不说是奇迹。
分道扬镳:第二天我和王阳就开始solo了,这是我俩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。第三天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露营。第十天的时候,王阳因为南美签证的手续要飞回丹佛,从此之后我正式一个人solo。长沼说,PCT上solo的人超过9成。的确,这一遭走下来,我深刻地意识到了步速对于走长距的人的重要性。在临走之前拜访了办公室,老大Bill Manning对我说:跟任何人一起走长距都很不靠谱;大多数人最后都会因为速度的原因分开。的确,solo满满的都是危险,但这几乎是长距徒步的唯一方式。
高原反应:除了在登顶Elbert的时候,心脏有微微胀痛扯痛的感觉,没有任何高原反应迹象。提前2周就到了科罗拉多高原适应,也许是没有任何高原反应的原因之一。
谁说科罗拉多从来不下雨?科罗拉多的雨季一般从七月下旬延续到八月中旬;作为今年的early-starter, 没料到还是赶上了雨季的尾巴。科罗拉多的雷雨多出现在中午1点之后,和傍晚4-6点之间,基本所有的雨都是雷阵雨。对于全栈道的精华,San Juan Mountains, 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无穷无尽地空旷山顶,和山顶黑压压的乌云。高原上的雨是极其冷的,失温其实比闪电的威胁更可怕。
黑鹰山迷路,上演“荒野求生”:走到黑鹰山山顶,海拔4000米,当时雷电正在我头顶肆虐,我一心只想下山。山顶分出了两条路,左一条,右一条。我选择了人迹较少的一条,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…不开玩笑了。在开始走错路之后,做的决策性错误是没有回到山顶继续找路。错误的那条路基本不是路,而是一个50度的下坡,完全off-trail, 比class 2可能难度还要略高。下坡之后,下方是一个山谷。我当时有三条信息:我要去的方向是东南方;我会穿过一条小溪,翻过一座山脊;最后到达的地点是一条乡村四驱土路。于是我一路开荒,向着东南方向走。在完全meiy偶路的情况下bushwack 五小时之后,已经饿得不行,但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坐下来吃饭,也没有时间吃饭,因为我一定要在天黑以前把路找到,不然连搭帐篷的地方都没有。一路上仿佛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脚印,但我知道那是我的幻觉。在一个下坡处,白桦林非常湿润,有20多只苍蝇围着我转,野草漫过腰际。当时刚下过雷雨,地面非常湿滑,树枝和石头隐藏在草下面,稍不留神就容易摔倒。终于,我隐约地看到了谷底的一条红色土路,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寻找的FS550. 一路基本上从山上滑着到了山脚,路上没有任何标牌。但是我觉得情况不妙,因为路边有一条小河,而我要去的那条路附近是没有任何水源的。
于是我把包放下,开始往西探路。大概走了1英里左右,我知道这一定不可能是正确的路,因为溪流一直都在。于是我折返。拿了头等和几个能量棒,我开始向路的反方向前进,把包留在山脚。当时是晚上7点左右,我一直沿着那条路上坡,一直走到9点,走了约4英里。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。我心想:如果这条路也不能把我带回栈道,那么我只能回到山脚,沿着溪流向西,一路有水源。土路会把我带到大马路上,到时候我再拦车。但这意味着我无法完成剩下40迈到Durango的栈道了。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让我沮丧,但我没有放弃,非常固执地继续沿着土路前进。就在几乎快要扭头返回的时候,我看到了路牌:FS550!! 在这个交叉口,有另一条路:FS564. 我对照了数据书,确认这就是栈道。而且我马上就在路牌上看到了科罗拉多栈道的标记!
更幸运的是,在这时我听到了人讲话的声音。我沿着声音寻找过去,是一群已经扎营的山地自行车手。其中一个男孩Pitt说,要不我开车和你去取包吧。于是我们就在四驱土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,把包取到了营地,当晚和他们一起扎营。总是在最深的绝望里,遇见最美丽的惊喜。上天先给了我地域,又在之后给了我天堂。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放弃找路,非常固执的push-on. 但是我也从这次的教训里学到了宝贵的经验:一定要带靠谱的地图;迷路后一定要回到原地,寻找路标。
失温记:在科罗拉多栈道上,有两件让我印象格外深刻,并改变我户外理念的大事。而这两件事都是没有留下任何照片的。发生时的错愕,调动全身细胞处理的投入,让我没有任何时间心思去考虑如何脱险意外的事。这两件事不仅给我上了重要的一课,也让我复习了还在大学户外队就学过的金玉良言:Stay dry, stay put. 现在回想起来,在科罗拉多栈道上我的确缺少很多野外生存重要的经验和意识;而也万幸中逃过两劫,并成长许多。
七月的洛基山脉,正值一年一度的季风季。海洋流带来的温润海峰在拔高大陆分水岭时遇冷空气凝结,降水,每年夏季七月底到八月初的几个星期有时天天降雨,并且时间稳定地如闹钟一样准确。
这天,我和长沼在栈道上碰面,两人一同向我们的下个补给地–银顿市前进。下午三点,在石头山口(Stony Pass) 稍作休息,补充能量。这里到Elk Ridge一带被称为Chicago Basin (芝加哥盆地),地势平缓,没有遮挡物。我和长沼并不知道,今夏的最大一场暴雨正在酝酿。
这段路完全暴露在林线以上,海拔有三千多米。连日的雷阵雨已让我对闪电和雷声司空见惯,丝毫没有更多警觉。
渐渐的,雨越下越大,我的手脚都被淋湿,变得僵硬起来。高原上的雨是极冷的,那种刺骨的冰凉渐渐袭来。
此时,我犯了一个大忌:偷懒,没有及时更换上雨衣雨裤,也没有给背包套上防雨罩。同时,我也并没有携带防水手套来保护我冻僵的手。“雨就 快要停了”,我这样告诉自己。老天爷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,让雨越下越大,面积越来越广,乌云已布满整个天空,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蓝天的踪影。
我和长沼都意识到情况不妙:闪电离我们越来越近,而且四面八方都有。四面楚歌时,长沼决定原地等待。在这几分钟里,我的身体因为没有了因移动而产生的能量,已处在失温的边缘。
雨一直下。我们在一个土坡边扔下背包。因为我的手指已经没法动了,长沼帮我脱鞋,穿上雨裤(内部已经湿了),穿鞋,系鞋带。我顿时感到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,没有自理能力,需要大人手把手教。长沼拿出他的防水手套给我戴上。我说你不用吗?他说自己并不冷;的确,早已换好雨衣雨裤的他看上去状态还不错,而我已经几乎僵到走不动路了。
这是的我们面临一个选择,是继续在雨中前进,还是找地方扎营?长沼开始四处寻找合适搭帐篷的地方。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后,他回来了,带来了好消息和坏消息:搭帐篷的地方有,不过目测在一公里以外的谷底下面,有几棵树可以庇荫。
在我半信半疑地朝那几棵树移动的过程中,被一片巨石滩挡住了去路;我的腿已经僵硬地几乎无法下蹲。两人在前进十几步之后果断放弃,这番。也许,惟一合理的选择是继续前进,用身体产生的热量让我回温。这时长沼说了一句话:“It’s all in your mind (一切皆在你的头脑中)。” 让我恍然相信意志力的力量可以帮我做到一切。
说起防水化,我对这三个字可谓毫无意识!以往的雷雨,我都任凭着自己的路线图,裤子和背包湿掉。“失温”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太遥远的词,它只属于珠穆朗玛和泰坦尼克号。我的麻木不仁和轻敌险些让我付出了重大的代价。
前进了一个世纪。
雨是会吸魂的。它有呼吸,有情感,有侵入性。体温只是我们脆弱的保护伞。人的皮肤固然防水,但是面对雨水海水这些可温柔可参保的液体的时候,我们必须以最谦卑的心态承认自己的渺小和人体的不完美。
回想科罗拉多栈道上的一路,自然界虽说让人顿生孤独感,但对自己都是善意,友好的。山火没有烧过来,大雪没有下过来。没有遇到熊和山狮,没有崩石和泥石流,没有风灾和沙尘暴,几英里就有合适的水源,十几英里就有适合扎营的平地;下暴雨时常有山林庇护;坡不太陡,路不太难,全程属于class 1级别。当我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懂得如何和大自然相处时,当我自鸣得意地嘀咕她的智慧能量和善变时,当我妄自尊大地享受她的恩惠而忘却她的参保时,这场雨下得正好,洗去了我的全部骄傲。
这种意识会伴随我走完科罗拉多栈道和太平洋山脊。之后的每一次出行,那么是简单的单日徒步,我也会带上雨具。背包的外置防雨罩,已经进化成了内部塑料内胆–我一直都没有把它取出来。
夜行记:此次一共有3次在黑夜里用头等行走的经验。因为白天也走了一天,而且往往是已经连续行走了数天,所以夜行给我的体会是非常,非常的累。不过头等逼迫我把注意力放在脚下,而不是东张西望,倒是效率颇高。遇到过一对CDT夫妇,一天一夜走70多英里,我觉得我起码得先完整地休息两天才能搞强度那么高的徒步(几乎是越野跑了)。
山路是家,是港湾。有洁癖?可大自然能脏到哪里去呢?
在科罗拉多的整个夏天,我只遇到了18个thru-hiker, 在此写下他们的名字:Wesley, Cole, Jasper, 长沼商史,Eric, Gunbi, Dave, Paul, Traveler (以上9人是solo);两对couple, 分别来自北卡和路易斯安娜,不知道名字。一对高中的好朋友, Alex and Thomas. 最大的组合是Manimal三人组。
7次补给,5次搭车: 最难忘的是遇上一对传教士夫妇。在放我下车之后,他们为我祷告,给我传教,还把收藏了10年的新约记录本给了我。虽然是重了点,但是这本《新约》我一直当护身符一样地放在身上。上图左边的那对夫妇则是一车就把我载了40迈,送到了Gunnison. 右图站在长沼身边的是Edward, 临行还送了我们两瓶免费的啤酒。我把其中的一瓶一直被了70迈,从Silverton一直背到了终点。
另外要感谢的,就是在黑鹰山搭救我的那一队自行车队。有趣的是,长沼在第二天遇到了他们,这群人把我的各种迷路囧事统统透露给了人家。
最后一晚扎营的时候,遇到了一个小小的夏令营的营地。两个领队都很年轻,那个男孩也提到了《走入荒野》。这本书在旅途上被卫斯理,王阳,和长沼都提到过。
旅途最后一天的惊喜,就是迎面而来的那50多名山地自行车手,他们要在一个星期内骑完我用一个月走完的旅程。了不起,英雄们!
栈道奇迹的放置者和准备者,被称为“栈道天使”。天使们都是义务为徒步者服务的志愿者,他们的帮助形式有许多种:有的人会为徒步者准备这种出其不意的”宝盒“,有的人会在栈道旁做食物烧烤分给过路人,有的人会为徒步者接收补给包裹,有的人会把家里的后院腾出来给徒步者搭建帐篷,有的人会开车帮助徒步者往返补给地点,有的人会处理协调失踪徒步者的搜救工作,甚至有的人会敞开自己的家门,让徒步者沐浴,洗衣服,在自家的房间里休息。几乎徒步者的任何需求,这些”天使“都会有求必应。
天使的出现,也是很随缘的。有时候,路上遇到的一个单日徒步者,在他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就有可能成为”天使“:只要他为徒步者施予了,付出了,他的所作所为就会成为一个“栈道奇迹”。不管是一个巧克力棒,还是一瓶水;长距徒步者是需要自己自足的,是不能指望别人来供给自己的,但若有他人愿意无私的把它的资源分享给你,他就成为了你的天使,不带引号。
总部老大比尔帮我联系的这位栈道天使“苹果大叔”,是一位“职业天使”,也是科罗拉多栈道上唯一活跃的一位志愿者。他在整个栈道最为干涸的第18段搭建了一个蓝色大棚子,下面摆放着零食,水,急救药品,指南书,地图,最神奇的是他竟然有办法冷冻了一箱冰淇淋!
苹果大叔当天把我从Gunnison市送回栈道,又开着他的越野车到他的蓝色大棚那里等了我几小时。苹果说他每年夏天都会在这里驻扎6星期,帮助经过的徒步者,山地自行车手,甚至是骑马者和牛仔。而这辆越野车,也是他风尘仆仆地从俄亥俄州一路开过来的;如此往复,已经六年了。我不由得肃然起敬。
我走入所谓的“荒野”,并没有抱着什么大的期望。寻找所谓的人生意义,对我而言终究会落空。我喜欢行走,喜欢自然,喜欢呼吸大山里的空气,仅此而已。当然,在行走的时候,我也确实发现了一些除人生意义之外的其他东西。几年前校内上流行过一篇文章,说是女孩要拥有“能让双脚坚定踏实地站立在大地上”的东西。不管这是不是我此行的目的,我想我已经慢慢地获得了这种能量。
以身体上的痛苦去换来精神上的愉悦,我觉得值得。与松林,雪山,溪流,白云作伴的每个白天和夜晚,我觉得值得。在栈道上,我读过了今生精力最充沛和心情最愉悦的一段时光。
旅途中最感动的一个瞬间,是在和苹果大叔分别的时候。他说:I can already tell, you are gonna make it to Durango.
失温,迷路,雪地,这些都是我在途中学到的经验。以后再走长距,我会更加坚定,更加自信。最坏的事情要尽量避免;但若遇到了,去迎接它,然后让这段回忆成为宝贵的财富。
到达Durango 2013年7月21下午,经过30天栈道上的跋涉,我来到了科罗拉多西部的小镇Durango, 为此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。当时我背着圣经的《新约》,背着Edward送我的啤酒。在栈道尽头,将啤酒喝完,是这次旅途结束最好的庆祝。